【学灯论坛&山东大学博士生高端论坛】
跨文化交流的几个问题
本站讯：2019年7月3日上午10时10分，由学灯论坛组委会、517888九五至尊线路测主办的博士生高端论坛“跨文化交流的几个问题”在电子楼404举办。本次讲座主讲人为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耿幼壮教授。山东大学517888九五至尊线路测芮欣副教授主持讲座。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姜飞老师，辽宁大学文学院胡哲老师，山东大学517888九五至尊线路测杨慧老师、于京一老师、唐鹏举老师参加了此次活动。
耿幼壮教授以“谢阁兰的学术研究、文学创作和历史地位与跨文化交流中的异邦想象问题”为中心，深入细致地探讨了跨文化交流中的若干问题，生动展现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乃至交锋的复杂图景。
耿幼壮教授首先对谢阁兰（Victor Segalen, 1878-1919）的生平与创作进行了介绍。谢阁兰生活在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他写作诗歌与小说，同时也兼具汉学家、考古学家、医生、冒险家等多重身份。谢阁兰自幼生长于法国西部的天主教家庭，虽为学医出身，但对文学极具热情，且在克洛岱尔（Paul Claudel）与高更（Paul Gauguin）的影响下对异国情调颇为向往，曾于法兰西学院旁听汉学家沙畹（Emmanuel-èdouard Chavannes）的课程。1909年，谢阁兰以海军见习译员的身份赴华，并于1909至1917年间寓居中国，是二十世纪首批来华的法国作家之一。谢阁兰长久以来在学界处于一个相对边缘的地位，但近一二十年间，他被重新发现并得到热切关注，如今，谢阁兰的法文版全集已出版，其中文译著也陆续出版。耿幼壮教授进一步指出，谢阁兰与中国之关系有两点值得注意：其一，谢阁兰在中国进行了三次旅行，足迹踏遍大半个中国，其中，1914年谢阁兰参与了由法国政府出资、汉学家伯希和（Paul Pelliot）支持的一次中国西部考古活动，并于1923-1924年正式出版了记录此次考古经历的《中国西部考古记》（Mission archéologique en Chine）。其二，寓华体验为谢阁兰带来了文学创作上的高峰期，“中国”成为他异邦想象的核心载体，谢阁兰在旅行与考古的同时，写作了诗集《古今碑录》（Stèles,1912）、散文集《画》（Peintures,1916）、小说《勒内·莱斯》（René Leys,1922）、类似游记的《出征：真实国度的旅行》（Equipée, Voyage au Pays du Réel, 1929）等代表作品。
经由上述的介绍，耿幼壮教授结合谢阁兰的具体作品，深入探讨了谢阁兰在跨文化交流中独特的异邦想象问题。《中国书简》（Lettres de Chine, 1967）中记录了谢阁兰在初次抵达北京后的感慨：“我终于看到了我的城市。”他在1914年的考古活动后写作《中国西部考古记》（这份考古报告已于1930年由冯承钧译介到中国），其中含有大量的照片、测绘，谢阁兰在考古过程中对汉代以来石刻艺术关注密切，堪称中国墓葬艺术的先驱研究者。但同时，《中国西部考古记》虽为写实的考古报告，却也是一部极具文学审美价值的散文游记，但这个文本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游记。不仅如此，事实上，谢阁兰的许多作品均兼具想象与真实交错的写作特点，因而难以归类。耿幼壮教授进一步指明，于谢阁兰而言，正如他在与朋友德彪西通信时所指出的那样，“我来这里寻找的既不是欧洲，也不是中国，而是中国的幻象”。真实与想象是谢阁兰一直思考的议题，他也在作品中不断对此进行探讨。
在《画》一书中，谢阁兰所描绘的中国绘画事实上仅有四五张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画作，其余全部由其根据中国历史想象而成。日记体小说《勒内·莱斯》以谢阁兰本人的北京生活为创作基础，谢阁兰将自己从友人莫里斯·鲁瓦（Maurice Roy）那里获知的真假难辨的皇室秘辛作为这本小说的创作素材，日记叙述者为“我”（与谢阁兰同名），而“我”借助友人勒内·莱斯的叙述，在想象中进行紫禁城探秘，可以说，这部小说可视为“想象者”谢阁兰与“真实者”勒内·莱斯的对话。耿幼壮教授指出，在想象与真实之间或许并不存在孰优孰胜的问题。在谢阁兰的认知中，他更偏好在想象之层面上的寻索，但想象与真实并非某一问题具有意义的唯一且最终的标准，其诗集《古今碑录》中“欲望之碑”（Stèle au Désir）一诗里即有诗文“为想象的欲望树碑吧”（“Dresse donc ceci au Désir-Imaginant”）可兹为证。《古今碑录》作为谢阁兰生前正式出版的重要作品，以中国之“碑”为诗歌写作形式，分为“南面”、“北面”、“东面”、“西面”、“曲直”、“中”六个部分。其中如“曲直”，此为“路边之碑”之意，谢阁兰于此结合自己在中国的游历，阐发对真实与想象的思考。看似游记的《出征：真实国度的旅行》之中没有确切的时间、地点，所遇之人大多为匿名，真实被有意虚化，想象的世界“黑盐城”与真实的世界“白岩井”在文本中交错融合、相互渗透，界限趋于模糊，充分展现了谢阁兰在真实与想象的共同场域中对异域文化的勘探。而谢阁兰也在对真实与想象的思索中进行自我的追寻。在《论异国情调》（Essai sur l’exotisme，1978）中，谢阁兰强调，“异国情调的力量不过就是认识他者的能力”，而跨文化交流中充满了这样的异邦想象。
在交流环节中，耿幼壮教授强调，对于人文学科而言，最关键的问题意识并不仅仅在于努力地接近客观真实，而是深入探究真实缘何为真实，虚假缘何为虚假，真实为何会变为虚假，虚假又为何会变为真实，在这当中，对于人的认知限度的体认将会促使学者不断地对学术研究、乃至历史与文化进行反思。最后，讲座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圆满结束。
文：杨潇仪 图：崔佳雯
